【韩叶/平叶】海棠 下
预警：民国paro，军阀韩/军阀孙X戏子叶，OOC OOC OOC 戏曲不太了解，描写的都来自于查到的资料，有BUG请多多包含，全篇无真正3P内容
五
孙哲平第二日穿戴整齐，仍旧一人没带，晃悠到戏班，他来的时机刚好，《拜月亭》刚刚开唱，叶修在台上绕过一圈，抬眼扫过台下的时候正好看到孙哲平。
是昨天的那个人。
叶修敛眸，照旧唱着悲欢离合，一曲唱罢，看客无不拍手称赞，孙哲平也不例外，他仿佛沉浸在戏中，合起扇子，看见叶修下台，他也跟着站起身，腰间的平安扣欲坠未坠，孙哲平急忙向叶修走去，跟着走向后台。
“你就是“海棠”？果然有过人之处，不同凡响。”
叶修尚未坐下，孙哲平就已走了进来，他打量叶修几眼，露出兴味的笑，“传闻韩文清被“海棠”迷得死去活来，看来你也确实有这个资本。”
“人言可畏。”叶修冷下脸色，斜倚在柱旁，“昨日与先生一番交谈，原以为先生是真心想要解戏，可如今看来，先生恐怕意不在此。”
昨日？孙哲平细细打量，在浓重的妆容后看到熟悉的眉眼，正是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。原来他就是“海棠”。孙哲平正要继续说话，却看见叶修拿出了一柄玉如意，不是他前几日差人送过来的又是何物？
“先生说自己不了解戏，却又巴巴的跑到北平，为的自然不可能是我这样一个小小的戏子。方才你又提到了韩少帅，那么先生的目的很明确了。”叶修把玩着玉如意，他的手很漂亮，不若女子那样青葱纤细，但是直接分明，抚过如意的时候最易吸引人，至少孙哲平就被吸引了。
“先生为了韩少帅而来，看先生的样子，这柄玉如意恐怕也是先生送过来的，想必你就是孙少帅吧？听闻你与韩少帅从军校始就相识，两人从军功到家世都不相上下，难不成这风花雪月之事，也要比个上下不成？”叶修面带讽意，手一挥，玉如意摔在地上，四分五裂，“可惜韩少帅已经离去，某不愿掺和进两位的事，还请少帅自便。”
空气静默，一旁众人早已退下，生怕连累到自己，叶修此番行为算得上是触及底线，偏偏众人不知道孙哲平脾性如何，但就算再和气的人，这样被人触犯，相比都会生气，何况还是个一向处于上处的少帅。
叶修也这么认为。但他厌倦了这些事情，源源不断而来的人，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自己，叶修觉得自己宛如浮萍，随着命运的水流漂泊，其他的浮萍偶尔还能停靠，他却连水中的大石都找不到。他期盼着，这些事情能够结束。
出乎意料的是，孙哲平并没生气。他甚至还笑了出来，折扇摊开，饶有兴致的扇了几下。
“你猜的很对，我确实是孙哲平。”他慢慢靠近叶修，撩起叶修的一缕头发，在手中细细捻过，凑过去轻嗅，“可惜，我与韩文清从来不需比什么，我们求的东西向来不一样。而且，风花雪月之事，我自然有自己的判断力，你与他有或没有什么，我看得出来，可你会不会与我有什么，就看你如何看。”
这次交谈算是不欢而散，叶修抽回自己的头发，一去不回，孙哲平反而闲心上头，要了壶茶坐在昨日的地方，看着戏班其他的曲目，还让老班主把摔碎的玉如意收好，拿去玉行修复。
“修好了你收着吧。”孙哲平吹了吹茶，眼睛一直盯着台上，时不时摇摇头，感叹几声这些人唱的不如叶修好。
“既然他不要了，这东西也就没有必要再出现在他眼前了。”他解下腰间的平安扣，“把这个给他，就算作今天冒犯的赔礼。”
叶修收到平安扣的时候心情复杂，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，孙哲平倒是说送就送，“赔礼”，什么时候孙哲平需要给一个戏子赔礼了？叶修无奈，让老班主送了回去，孙哲平竟也没说什么，接过平安扣捏在手中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那日之后，孙哲平三不五时就差人往戏班送东西，孙家家大业大，底子丰厚，这点消耗着实不算什么。他本人也时不时来戏班，听了叶修唱戏就走，叶修不叫住他，他就不留下。伴随着越来越贵重的东西送到戏班，北平城内的蜚语也越来越过分。再一次听到其他人谈论这件事后，叶修终于忍无可忍，把孙哲平请了过来。
“少帅就不着急？”
“着急什么？”
“如今北平这四起的流言，总归影响的是少帅的名声，少帅就不怕传出个“喜好男色”的名声？”
“倘若是你，流言坐实也没什么不好。”
叶修抬头怒视，突然发觉孙哲平离他极近，呼吸几乎交错到一起，叶修微微向后仰头，想拉开距离，未料到孙哲平也跟着倾身。
“你这幅表情好多了，不像第一次见你，看着什么都不上心。人哪来淡薄，有点牵挂才是好事。”
“少帅想看的就是我的牵挂？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孙哲平拿起桌上的手帕擦掉叶修的妆，露出他本来的眉目，“你说的没错，我是为了韩文清而来，不过他只是一部分理由，“海棠”本来就是我的目的，我来这已将近半月，但凡是个石头，也该有点温度了。你不会不懂我求的是什么？我知道你心里有谁，不过看样子你们也不会有结局，所以为何不放下前事？”
叶修心惊，猛地向后一退，衣袖牵动桌上的妆奁，打翻一地。
“你怎么看出来的？”
“我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，凑巧，谁入了我的眼，我就看的更准了。”
“那我还应当感谢少帅？”
“那不如陪我游湖如何？”
叶修与孙哲平对视半晌，捏着额头坐下，孙哲平蹲下身，拿出之前的平安扣，系在叶修腰间，几经周转，这东西还是到了叶修身边。
“我送出的东西，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，你戴着挺好看的。”
孙哲平又在北平留了半月，这半月带着叶修四处游玩，他为人细致，处处留意叶修的感受，如若不是叶修心里还有着模糊的念想，他应当会爱上孙哲平。叶修暂时遗忘了一些事，不去想孙哲平的目的，他是个再好不过的同游。
变化总是来得太快。孙家出了点事，孙哲平被急召回西南，临走之前，他站在北平城门口，叶修与他送别。
“这个平安扣，切莫丢了。”孙哲平替叶修扣好大氅的扣子，“天气寒凉，记得多加衣物。这一去，不知何时才能再来北平，你可别忘了我。”
叶修露出微笑：“谁敢忘了孙少帅？”
“你现在总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？一个月了，分别还不告诉我？”
“我姓叶，单字修。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。”
“叶修。好名字，我会替你留意你的家人的。”这个名字在舌尖滑过，孙哲平骑上马，最后看了叶修一眼，“叶修，珍重。”
只是谁也没想到，此次一别，再见时物是人非。
六
叶修遗忘了一些事，他忘了韩文清说过，一月后来接他，他以为韩文清忘了，所以叶修也刻意的忘了。
其实韩文清没忘，他只是不能来了。
韩文清在回沈阳的路上遇到截杀，亲卫尽数牺牲，韩文清重伤，送回沈阳的路上遇到第二次截杀，而这次，生死不明。
叶修知道这件事的时候，韩家和孙家的关系已经变得无比紧张。韩家继承人出事，嫌疑最大的自然是孙家。不论是不是孙家做的，两家本就紧张的关系无疑算是彻底崩塌，两方对峙。孙哲平也是因为这件事被召回家中。
而孙韩两家的事情还没解决，战争就完全爆发，世道终是乱了。孙哲平投身战场，老班主凭借着本事，勉强在北平立了跟脚，可惜染上了重症，撒手而去。临终之前，拉着叶修的手，把戏班交到他受伤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。
叶修接过了戏班，他这时已经不叫“海棠”了。新任的“海棠”是个清秀的小姑娘。众人对他的称呼变成了“叶老板”。
“叶”。叶修每次听到这个姓都会一阵恍惚，孙哲平没再来北平，战事沉重。但他查到了叶修的身世，他也终于想起当初为何觉得叶修看着眼熟。他年少时，是见过叶修的，只是不像韩文清，和叶修一同长大。
叶家是个书香世家，叶修的父亲和韩司令是旧友，叶韩两家世代交好。因着生意上的事，孙家和叶家也有些交集。叶家双胞胎甫一出生时，众多家族都参加了满月礼。当时叶家家主无比自豪，可惜好景不长。
叶家的主家在江南，但主母来自东北。叶修经常会跟着母亲回到外祖家，和韩文清也因此熟起来。两人算是青梅竹马，只是韩文清有时看不过叶修的怠惰，心里还计划着什么时候把叶修带去军营训练训练。
事情就出在这。韩文清与叶秋说好，把叶修带去军营。半路两兄弟遇到几个陌生人，来者不善，半大的少年，学的一点功夫没有丝毫用处，两兄弟会水，恰好就在河流旁。叶秋叶修对视一眼，瞬间定了主意，一起往河里跳。叶秋跳下去了，叶修却被人拦住。河流湍急，叶秋来不及上来，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叶修被带走。等叶韩两家知道这件事后，叶修已经被喂了麻药。
绑了叶修的人也只是奉命，看见韩家出动慌了神，但是药已喂下，交出去死路一条，不交脱手还可能活下去，干脆把叶修卖到了戏班，从此，叶修在戏班定居下来，直到成了戏子。
韩文清心中有愧，若不是叶修去军营，他也不会失踪。他心里念着叶修，再见到叶修时却没认出来。一则叶修变化太大，从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成了如今饱受人世冷暖的戏子，平静无波，二则，叶修刚想告诉韩文清自己的名字时，两人你不言我不语，竟是这样生生错过了。
孙哲平查出来后，先派人告诉了叶修。叶修征楞半晌，叹出一口气，在厅堂坐了一夜。原来他不是无根的浮萍，只是被卷入了无情的水流中。但进来了又怎能轻易出去，他不是当初的叶修，也没办法再回到叶家。
叶修打听了叶家的事，叶家主母当年痛失长子，伤心之下生了一场大病，叶家家主不愿妻子留在伤心地，在东北找了三月，又在全国找了半年，一直没寻到叶修的踪迹，带着全家漂洋过海，到大洋彼岸去了。听罢，叶修摩挲着颈间的平安扣，打开门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意。
七月盛夏时，战火已逐渐蔓延到北平，南方的战况不断传来，投入前线的志士很多，戏班里的一个小姑娘天天抹眼泪，替自己的未婚夫担心。叶修也担心，但他不能说，还要反过来去安慰那些孩子。他只能一日又一日的摩挲平安扣，把它磨得越发光滑。
八月底，噩耗传来，孙哲平战死。保住了西南，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。消息传来的时候，叶修晃了晃神，倚在门上，面色苍白，街边那些声音他全听不到了，物是人非，叶修唱遍了这个词，没想到有一日会落在自己头上。
叶修解下了平安扣，放在柜子，再也没拿出来过。
又过了两年，北平城里的人看到叶修都叫一声“叶老板”，戏班迎来了一个老熟人——韩文清。
当年他身受重伤，被人搭救，只是一直昏迷，前段时间才真正苏醒，结果时局变化太快，韩文清已经知道叶修是谁，他想把叶修接到沈阳，叶修拒绝了。
“人世种种，不过雾里看花，我早已不是当初的叶修，少帅又何必执着于曾经呢？”
韩文清在北平留了许久，始终没有接回叶修，到后来，叶修甚至不出来见他。韩文清派人留在北平保护叶修，自己则带着遗憾回了沈阳。
天气晴好，“海棠”正在台上唱着《牡丹亭》。
良辰美景奈何天，赏心悦事谁家院。
E.N.D